In the business of theology it is hard not to be controversial - Jurgen Moltmann

Tuesday 27 February 2007

乳牛失業了


BBC引述全國農民公會 (National Farmers' Union) 說,不列顛的養乳牛業面臨崩潰,平均每天就有三個養牛場結業,又說,英格蘭和威爾斯的乳牛業近期每年虧蝕二億七千萬鎊。


昨天看了BBC新聞台採訪兩個故事,都是準備幾天內結束的乳牛農場。


那些都是當今不列顛典型的乳牛場,由擠牛奶到清理牛糞都由自動機械處理,無須雇用大量人手,一切由農場主人一家幾口親自照顧。即是說,工資的開支是零,可是仍然無法維持。


背後原因,可以講得很複雜,但是問題的核心其實很簡單:大型超市集團,如TescoSainsbury等,大石壓死蟹,以其壟斷零售市場的優勢 【按:Tesco佔全國零售業營業額50%】,拼命壓價,壓到農民無法負擔,賣一公升蝕一公升,多賣多蝕。


其實乳牛和她們的主人並不孤單。幾個月前看過另一部專題紀錄片,主持人跑去研究為甚麼超市的雞可以賣得這麼便宜,最後發現,雞農每賣出一隻雞,只賺到3p。三便士,目前匯價等於港幣四毫半多一點點,不夠六美仙。養一隻雞賣一隻雞賺四角半,死未?


消費者總有買平貨的癖好,正如Tesco的口號教導我們,every little helps


零售業總有壓低來價的本能,正所謂cut cost and maximise profit


供應源頭退無可退,最後死路一條。


到本地本國的農戶給壓榨盡了,『圈中絕了羊,欄內再沒有牛,地也不效力』,然而實力龐大的超市集團仍要為全球一體化而歡呼,為拯救他們的顧客而喜樂,因為他們還可以繼續壓榨別國的農戶,把遊戲重新再玩一次,而且獲利更豐。當消費者仍然可以買到同等價錢的牛奶和雞和其他貨品的時候,who cares


『因為世人都犯了罪,虧缺了上帝的榮耀。』小時候背的聖經金句,面對當前全球一體跨國剝削的龐大罪惡結構 (sinful structure),頓然令我有深一層的體會。我當然可以自義地說,我很少喝牛奶,我差不多不吃雞,但那又如何?


我知道,那是shared sinfulness of the whole humanity,我不可能獨善其身,因為我也有份參與這個全人類共同的罪業,虧缺 (tarnish,映衰) 創造主的榮耀 -- through participating in this structural exploitation of my fellow creatures, through maintaining a 'decent' way of life at the expense of others


God, have mercy on us


Thursday 22 February 2007

第N度無眠的Ash Wednesday

幾個星期以來,昨夜已經是第N度無法入睡。


剛來愛丁堡的第一年,經常都是這樣,晚上常常很晚都不覺得疲倦,勉強上床徒然浪費時間,於是繼續看書工作,曾經試過早上七八點才睡,然後中午過後才起來。


那時要準備通過評核,腦袋要在短時間內黥吞大量東西,再寫出我從來都未寫過如此複雜的東西,節奏比較緊張。通過評核之後,一切逐漸在掌握之內,就比較少徹夜難眠的情況了。但自從兩個多星期前連續幾晚工作達旦之後,就一直沒法恢復正常狀態,晚上很晚都不想睡覺,日間自然遲起。其實我不是不想睡,而是到了深夜自然眼光光非常清醒,到倦極上床了,仍舊要輾轉超過一小時,感覺非常不好。


昨晚更可以說是近期的經典,上床之後都不知磨了多久,後來某刻突然醒了,才知道自己曾經睡著過,但看看床頭的錶,原來只睡了半個小時左右,然後,又輾輾轉轉一個多小時,決定起來,在案頭搞東搞西,批閱本來打算留待早上才看的幾份遲交的學生作業,總好過躺著浪費時間。


七點多,天快亮了,終於可以充滿睡意的上床,不過十一點多又要勉強掙扎起來了,準備下午上課。


今天蒙上主特別恩典,一出門就覺得背包特別輕省,原來忘了帶手提電腦的電線,單靠電池當然撐不了多久,可以順理成章早點回家,真好。


下課後在電腦前咪咪摩摩,看見別人的網誌轉述另一人的網誌,才醒起原來昨天是Ash Wednesday,即是大齋節 (Lent) 的第一天。噢,明白了明白了,怪不得睡不著啦,可能上帝認為我今年要為靈性操練而捨棄的,正是睡眠啊,哈哈哈哈。【按照普世大公教會傳統,每人都應該在大齋節期間學習捨棄一樣東西或享樂,操練簡樸清心寡慾迎接基督受死復活。】


好,今年大齋節期間,我就抽時間一讀買了近半年卻未認真看的 Archbishop's Official Lent Book -- Miroslav VolfFree of Charge: Giving and Forgiving in a Culture Stripped of Grace不過我答應過Athesis,完成論文之前都只看跟她直接有關的書,咁點呢?唔 … 不會太介意吧,同是Miroslav VolfExclusion and EmbraceThe Future of Hopemore or less跟論文的思考有關,這本可能都發現有關係呢,啊?


Wednesday 21 February 2007

那夜,我們團年

【圖解:左起:手、手、手、手、和手。啊,很多手。】

大俠卡卡西和文怡伉儷設盛筵款待,歡度除夕。


滿桌目不暇給,供應源源不絕,由黃昏六點多一直吃到凌晨一點多。


詳情由本幫記者Ben獨家現場報導:年終幫聚大會


之後踱步三十分鐘回家,沿途每條街每個角落都有些行人,所見的通宵巴士也都坐滿人。我就對自己說,噢,果然是大除夕。


Sunday 18 February 2007

豬啊,豬!

豬年快樂


豬事順暢


豬體健康


豬靈平安


豬業進步



祝君豬錦春!


Thursday 15 February 2007

再生勇士Angelo


Angelo出院已經差不多兩星期了,除了性情、喜好、習慣有少許改變,和有某些事情需要重新學習之外,一切安好。


看來,他的體魄應該不會比手術前遜色,記性和反應更是明顯地勝於從前,現在每次見到他,我真的從心底裡感到高興,借用保羅在新約書信裡常用的字眼 (和合本),一想到他,就不住的感謝上帝。(這句絕不能亂引,保羅通常說這句是罵人的前奏,但我不是。)


對著月曆算一算,原來已經是三個多星期前的事了 …


已經好一段日子,Angelo常常投訴不舒服,行動緩慢頭腦閉塞。那天午飯前又好像有點異樣,我就從工作間陪他到學院的醫療室去。當值的Dr. Jessie是個博士 (不過我不知道她是甚麼專科的,在神學院當值的也許是神學博士也說不定),替他檢查過又稍為料理一下,說行了沒事了,當時大家還有說有笑的,我們也就高高興興的走回鄰座大樓的工作間,還對知情的同學報喜,沒事了。


不料隨後那幾十分鐘,他的情況急轉直下,反應變得呆呆的,我望著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望著我,直把我嚇壞了。二話不說再帶他到醫療室。這次,我差不多要半背半拖的扶著他。


Jessie剛吃完午餐回來,看兩看搞兩搞,即說,不妙,很可能是腦部或者接駁腦部的地方出問題,快送他到大學中央的救援中心!


好不容易到了大學中央,一進門,人馬鼎盛設備完善,他們一面聽我講述事情的經過,一面開始替他檢查。當時,Angelo的神智已經模糊得近乎沒有反應,我好怕,在胡思亂想 …


Angelo是跟我同期來愛丁堡的。他原籍美國,在中國出生,很小的時候還在香港稍為住過一下。最初認識時,只覺得他很會幫助人,後來接觸多,交情也深了,我們曾經一起到過巴黎、坎特伯里、瑞典,在不同的學術會議裡共同進退。他從我身上學了些廣東話,我也透過他而更多認識了世界。雖然我很少在人前提起他,但那刻我赫然發覺,原來我們交情不淺啊。


兩年多以來,我已經連番失去了幾個在香港的significant others,今年初小兒任我游大去也令我木訥良久,那幾天每當獨自一人時就會痛哭。嚐盡了離別的無奈,難道又要再來一趟?


第二天,救援中心電召我過去,說要當面跟我解釋情況。ChristinaGavin兩位醫生告訴我,經過全面的檢查,確定Angelo的大腦實際上已經不能運作,他或許有時候會好像稍稍清醒一會,但其實是沒有反應的,不消幾分鐘就會再陷入昏迷;我們可以不斷替他急救叫他回來,但那沒意思。


我已經作了最壞打算,就問,那他的腦部是死了?是甚麼原因導致的?我們沒有甚麼可以做了嗎?


也不是,他們說,是大腦裡面某個部份衰歇了,原因通常都是不明的,不過他這麼年輕就有點不尋常。(對呀,他比我小很多啊。) 不過那部位是可以換的,看能否找到適合的啦。如果不做移植手術的話,那他就只能永遠的躺著了。


既有生機,那個下午醫生就在網上到處尋找適合的器官,他們還一面找一面教我辨認需要符合的條件,讓我學懂了許多。結果,沒有花多久就找到了,但跟對方聯絡和盤算一些實際安排也消耗了好幾個鐘頭,到晚上才得落實。


之後我天天來回病房和學院之間,真夠勞累。到了腦部手術的大日子,我罕有地一早就飆到現場,見證Angelo的偉大時刻。只見Christina小心翼翼地把死去的切除拿掉,還拿起來給我看看,然後由Gavin (嘉薰醫生?) 把新的放進去,縫合好,看他好像很輕鬆似的。


之後,他們說還要一口氣做連串跟進小手術,叫我先回去,晚點再過來,他應該開始蘇醒的了。我懷著多天以來未曾有過的輕鬆心情回學院主持導修課。


可是,當我後來折返病房的時候,晴天霹靂,他們凝重地說,Angelo沒有辦法醒過來。原來那個死去的部份雖然換了,卻發現他腦部仍然缺乏一種必要的基本元素,大腦根本不能運作。那時,他們就正在四處聯絡,看看那裡可以最快提供得到,又要跟他的DNA匹配,假如找不到就不知怎辦了。那夜,我本來滿懷的希望直插谷底,又坐了一程過山車。


那個深夜,突然傳來一陣興奮的聲音,嗨,找到了,明天一早就可以給他。噢,那個晚上,睡得真好。


翌日下午,Angelo終於醒來了。那刻他雖然表現還有點呆滯,但是雙目有神,跟出事之前差得遠了。不過始終經過了腦部大手術,他說自己腦袋空白一片,要我逐步替他補回記憶 -- 那好辦,只要一給他看看他打過的論文,就甚麼都回來了。


出院前最後的檢查顯示,Angelo現在的記憶力是以前的雙倍,思考反應的速度也比從前優勝。最奇怪的是,他懂的中文好像比前多了。不過醫生告誡我們,他有前科,一切要小心。


Angelo出了院康復了,我才可以全身投入陪我的Athesis嘛。


連結:Angelo身世之謎


Monday 12 February 2007

快樂頌


冬冬姐姐來了,又走了。遲到早退,她怎能做好呢份工?


真正冷了不過幾天,氣溫很快又升上78度,正如BBC天氣報告說,完全是just like spring。碰巧昨晚Channel 4The Day After Tomorrow,可謂攞景。


今天遲起床沒回學院,走了相反方向到了很久沒去的Scotmid,本來只打算趁著有空儲備一些意粉類物體和豆奶,但是差不多每次走進這家大Scotmid,都容易情不自禁。今天也不能倖免。


我住處附近這家Scotmid分店,是愛丁堡市區內我見過的其中一家最大的超級市場,一進去就容易令人興奮,雖然價錢不特別便宜,卻是選擇多。而且正如《重慶森林》裡金城武說,超市每樣東西都總會過期,因此大Scotmid經常都有些瘋狂大割價的食品,帶來超級驚喜。過去就曾經試過一次買了幾包芽菜,或者足夠吃兩星期的麵包,或者幾個大pizza,幾公斤芝士 …,等等等等。


結果不難想像,就是連續幾天餐餐食芽菜囉,餐餐麵包囉,雖有所謂law of marginal utility,但是耶穌的潛台詞也imply,人活著不是不靠食物嘛。吃囉。


今天芽菜和麵包沒有減價,卻給我執了兩包超平potato scones (用薯粉造的薄餅),買一送一的naan (Scotmidnaan質素比LIDL高,價錢也貴一倍,我從來都是半價才買),又見到久遺了的兩公斤裝白米,不用每次一斤那麼麻煩。差不多準備撤退之際,突然望到身旁那位爸爸的籃子裡有一大兜蘑菇標價20p,哇當堂發了神經,一個箭步飛往蘑菇部,哇哇,真係20p一兜呀!


蘑菇在這裡不算貴的食品 (比香港便宜得多),也是我常吃的,但是650g20p也真太過份,近乎免費贈送,於是貪婪地拿了兩兜。身旁有位老太太好奇地問我怎樣保存蘑菇新鮮,我說的確很難,多吃點囉,我可能兩天三就吃完了,她恍然小悟,噢艾思,呵呵呵。


實話實說,其實我也不會兩三天吃完它,這批蘑菇的狀態很好,應該可以再多放兩天,而且 … 繼承咱們食榖種越洋尋道的留學生優良傳統,我從來都不介意而且經常很快樂地吃過期食品,餐餐用信心領受心中感謝 -- 請找咱們楊牧谷大師兄的自述來看看吧。


充充滿滿的買了一大袋半,3.89鎊,快快樂樂回家去。


想到今晚我會炒好呢碟菇,就很開心了。


Saturday 10 February 2007

小樓那夜又北風

警告:本文部份內容可能引起不安,被列為『家長需要指引』類別 (Parents Need Guidance)40歲以上人士或須由青少年人陪同觀看,敬請留意!


不久前還在申訴這個冬天怎麼比香港還暖,不到幾天,冬冬姐姐果然來了,而且來得很像樣。雖然遲大到,但總好過冇到啦。


某晚我又跟親愛的Athesis徹夜纏綿,通宵不只達旦而是直達翌日中午,只在破曉之前差不多精盡人亡的一刻坐著休眠了大半句鐘,跟著抖擻精神,高潮又至。


由午間到日落到日出再到中午,一邊翻雲覆雨一邊眼尾「哨」著桌面上的實時天氣,由黃昏的一兩度,除除下降至零下45度之間徘迴,到早上八點日出前後,再降到零下6度,weather.com還說是feels like零下9度,在冬暖夏凉得跟地理位置不相稱的愛丁堡來說,算是相當驚人。


跟著,威爾斯和英格蘭西部連續兩天來了一場廿六年來最大的風雪。今夜,風雪據說將會到達蘇格蘭,不過經驗告訴我,雪應該只會下在中部高原,輪不到愛丁堡市內了。


回想起來,那夜幸得熱情如火的Athesis把我佔據了,令我在那個寒夜全無寒冷感覺。只是我年事已高,實在不能常常如此夜夜高潮,不然的話,我隨時有可能比Athesis早去,咁就無謂啦。(你一定想問:既然如此,那麼那夜咁搏做乜?無他,安全期所餘無幾,預產期又到嘛!)


無論如何,我總得過好呢個冬。



連結:我對Athesis的承諾

Saturday 3 February 2007

我會寫好呢份論文 【鳴謝:蔭權弟兄提供靈感】

去年大部份時間,我提起自己的博士論文,常常順口加上一句「… 假如我真的能夠完成的話」,直至有次被老師笑笑口地嚴肅告誡,「你唔好再咁講喇吓,唔完成係絕對不能接受架,都咪呀你!

哦。

所以現在很多謝蔭權弟兄,有了他那句被喻為「史上最差勁的競選口號」,我知道怎樣表達自己當前的心境和狀況了。

正如蔭權弟兄,當年填寫自己的職業為「statesman」,老子是政治家不是你們立法會議員那樣的政客,躊躇滿志大地腳下傲視眾生;如今搞出那句被人譏為「原來都只不過係打份工」的口號,裡面隱藏著的委婉低調卑微戰兢惶恐搖尾,卻又不能不堅持完成任務而且還要完成得「好」,那背後所經歷的心理演變,那份矛盾心情,又有多少人能夠體諒甚至分擔得到?

又如Heidi學姊有次閒談間說,最初覺得自己的研究成果將會改變世界,幻想怎樣震撼學術界,但是生活磨人,漸漸降低期望,後來只想對當前的學術討論有丁點小貢獻就好了,到最後 搞咁耐 just wanna get it done

Heidi可說是近年咱們『神學與媒體』博士畢業生中最紅的了,畢業隨即成為北美和西歐研究『網上宗教』的權威,她的親身經驗尚且如此,我有甚麼好說?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寫長期工作計畫的時候,竟然劈頭第一句就寫:我們要改變世界!(嚇死人!) 幾年前放下工作遁入校門,還說要為基督教的文化與媒體工作理通神學基建。

俱往矣,如今早過不惑,快知天命。我建立不了甚麼開天闢地的、根植自身社會處境與歷史經驗的媒體文化神學,也造不出甚麼震動東亞神學界的炸彈。

不過,我會寫好呢份論文。

題外

我懷疑,非常懷疑而且有理由相信,曾蔭權那句競選宣言,其實是番書仔中文。他腦海裡的原文應該是「I’ll do a good job」,英文完全沒問題,不算甚麼偉大理想但平實而且合情合理合法又易為港人接受,誰料俾個中英文和香港文都唔係好掂的懵丙翻譯成「我會做好呢份工」,玩死左囉。

題外補充 (24)

我悖,後來才知道原來曾氏名句的官方英文對照版是「I’ll get the job done」。那就真是!也許他認為這樣夠pragmatic能夠appeal to香港人的pragmatism,夠實際夠入世夠民間,香港話大概應該翻譯成「我搞得掂!」難怪他早前諷刺家傑弟兄猛講願景冇厘實際了。唉,豈不知,人無論自己多麼pragmatic,但對於某些人物,都總會有些較為不那麼pragmatic (講得好聽點,是稍為高層次一點點) 的寄望嘛。

當一個社會、一個群體、或者一個機構,裡面有一個significant mass的平均水平都高於他們的領導人的時候,領導人和群體的處境都非常危險。Get the job done,只適用於咱們這些曠日持久渴望完工的論文佬罷了。

願蔭權弟兄好自為之,願家傑弟兄保重,也願上主與你們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