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the business of theology it is hard not to be controversial - Jurgen Moltma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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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4 August 2008

神學博士路遙遙(玖):: long road to theological doctorate (9)

時機的問題     a matter of timing

Over the past few decades till today, most ethnic Chinese theologians from East and Southeast Asia who pursue doctorates in western countries are between 30 and 40 years of age.  This is indeed an excellent timing in terms of a person's life journey.  (1) One should be experienced enough with life to face the various challenges of doing academic theology.  (2) One is still relatively free to go around, when pressures from family expectations are not yet that conspicuous (both from kids and parents).   There is of course the high price of putting down one's career when it is picking up spe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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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自己為甚麼要讀神學博士,也確定自己的能力、性格、信仰氣質等等都適合之後,甚麼時候實踐這個偉大計劃好呢?

這個問題當然不能一概而論,但卻不得不參考近三十多年來的群體智慧。從我有限的觀察,過去和近年從東亞/東南亞西遊取經讀博士的華裔神學人,年齡大都介乎三十出頭到四十之間。似乎三十多歲的確是神學人讀博士的黃金歲月。

一般來說,人到了這個階段大概已經有一定的人生閱歷和工作經驗,應該足以避免過份象牙塔的思維;那些累積下來的人生歷練,也會造就對世界、對信仰一套相對地穩定的看法,應該不至於在鑽研學術的過程裡給衝擊得不知所措。

何況神學學術研究講求衝刺/爆炸力與沉著/定力的平衡,年紀較輕可能未夠成熟,也許爆炸力有餘而定力不足;過了那個年紀,成熟的定力很夠了,又恐怕精神體力吃不消。

還有一點是家庭狀況的時機問題。三十多歲,你或許仍是單身的,不是單身也可能未有/沒有小孩,或者小孩尚小,可以讓你隨意帶他們到任何地方。另一面,有幸父母還在的話,年紀也不會太大,健康大概還可以,你大致上還可以放心遠行數載。再過五年十年,小孩正值追求自主的時期,年邁父母的身體警號頻頻,面對上下兩代的家庭責任,更難安心離家。

問題是,三十多歲對不少人來說,正是個人事業與經濟條件急速向上攀爬的時候,在教會工作的,事奉也日見得心應手站上重要位置,要毅然放下離鄉別井埋頭苦幹,『甘於寂寞,專心研究一個問題』(again,a la 楊牧谷 via 李思敬),代價實在高昂。

只是,如果錯過了這個階段,恐怕代價更為高昂,而且只會愈遲愈高昂。

如果閣下部署讀神學博士的時候已經年過四十,除非你已經有明確落實的去向/出路 —— 譬如你是某學府的儲備師資(faculty reserve),或者你早已獲得某學府虛位以待,或者你根本是某大教會/宗派/機構『包起』的,那作別論 —— 否則的話,我勸你在正式行動之前還是要三十個三思。因為讀完之後,你在很多人眼中已經『年事已高』,下一步的出路會特別困難,除非你自信有其他過人的獨特條件,令人可以『掩面不看』你的年紀。

Thursday, 31 July 2008

神學博士路遙遙(捌) :: long road to theological doctorate (8)

你適合讀神學博士嗎?  are you suitable for a theological doctorate?

Whether one is suitable for pursuing a theological doctorate involves far more than academic abilities.  The doctoral journey is long, extremely tough, and utterly lonely.  Long because you are to spend several years to focus on resolving one very specific issue.  Tough because you are expected to become a world expert on that specific issue which you study.  Lonely because no one else on Earth would really know what you are doing.  Are you sure you can enjoy this kind of life?  And unless you are prepared never to touch academic work  again after finishing your doctorate, this mode of living will continue beyond your stu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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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神學博士,有人比喻為跑馬拉松,有人說是攀爬高山,也有人說是三項鐵人。不同的比喻,各有重點,但都指向一些共同的特徵:漫長、艱辛、孤單。

對於讀神學博士的考量,除了如上回所說,要知道自己到底『所為何事』之外,更重要的是認清自己到底是否適合 —— 在能力、性格取向、信仰氣質等各方面,是否能接受甚至享受這種漫長、艱辛、孤單,而且在很多人眼中其實頗為單調的生活。

要思想是否適合,先要明白讀神學博士本身其實是甚麼回事。 非常(過份)簡單握要來說,讀一個神學的研究學位,是用幾年時間,全然投入鑽研一個特定(specific)的神學議題,提出你對那個議題的創見。這跟讀其他人文學科或者社會科學沒有基本分別。

漫長,非單指它的客觀長度,而是主觀的心理時間,因為它需求你長時間專注地探索一個問題。長時間,當然不是指幾天、幾個月,而是幾年全然投入去鑽探、去解決同一個問題。請注意,是要『解決』『一個』問題,不是『思考』『一堆』問題,更不是『學習』一個『範疇』。這段時間裡,無論你做甚麼,讀甚麼,寫甚麼,基本上都是為了解決那一個問題。借用咱們愛丁堡李思敬大師兄引述楊牧谷大大師兄所言,就是要甘於寂寞,專心處理一個問題。任何其它不相關的搞作,只能說是『不務正業』。

艱辛,非單指需要經常長時間工作,以及超乎一般人想像和能耐的勤奮投入(雖然那都是事實),更指那門檻的高度。神學博士學位的基本要求,是你需要在你研究的特定議題(specific topic)上面,成為世界上最頂尖的專家。即是說,世界上不應該、不能夠有第二個人比你更熟悉你要寫的論文。如是,你一是鑽得極深,一是走得超前,最好兩者都是。(這點,起碼在英式和歐陸制度裡面是如此;美國制度對博士論文的要求很不一樣,也許期望也不同。容後再談。)

孤單,非指你天天面壁沒有人跟你聊天沒有社交生活(那只是寂寞而不是孤單),而是嚴格來說,世界上大概(非常可能而且應該)沒有人能夠完全了解你其實在做甚麼。整個過程裡,你要完全獨自面對自己的研究議題,自己搜羅材料,閱讀、分析、寫作、修改、重寫 ... 。

噢,那麼,你的老師呢?實話實說,你的指導老師根本不可能(其實也不應該)完全掌握你的研究內容。他只可能廣義地熟悉你所鑽研的那個大範圍(broader area),但他絕不可能非常 specific 地熟悉你要寫的東西,否則寫這論文的人便應該是他而不是你。甚至可以說,如果你老師對你要研究的特定議題(specific topic)已經掌握通透,那你根本就不能夠用它來做博士研究。(這裡涉及博士指導和博士生兩人的角色,也容後再談。)

你的同學,就算是與你同組的,與你跟著同一位老師的,也不會完全明白你的研究 —— 他們只會大致上知道你的研究涉及甚麼,基本上理解你處理的問題,除了友情的支援之外 (這點當然非常重要),最多只能從外圍、在技術層面給你一點意見。

除了讀博士的過程之外,你還需要想像一下完成博士之後的圖畫。

完成了一個學術研究的博士學位,你多少也會期望自己(或者別人希望你)從事一點跟學術研究和教學有關的工作。(也可說那是正常的出路。)那其實是把讀博士那種漫長、艱辛、孤單的本質延續下去,只是程度可能更大,遭遇的挫敗感可能更強。請誠實面對:你會喜歡嗎?你能抵受嗎?

反過來說,如果你從來不打算甚至根本沒有興趣搞學術,那你更加需要回頭再問自己:你真的應該讀博士嗎?你究竟為甚麼要讀神學博士?

歸根究底,只有享受長時間單獨工作,擅長而且著迷於長時間閱讀、思考、寫作的人,才適合向神學博士的路進發。怕悶的、喜歡集體柴娃娃的,這條路不屬於你。

我也知道有些人,讀博士的過程感到痛苦難耐,決定完成博士以後怎也不再碰學術研究。我覺得他們是在浪費時間,浪費地球資源,根本不應該讀。

Thursday, 10 July 2008

神學博士路遙遙(外篇):: long road to theological doctorate (a 2nd opinion)

John G. Stackhouse, professor of theology and culture at Regent College, Vancouver, has written an article 'Thinking about a Ph.D.?' on his blog. Focusing on the North American scenario and targeted at master's students there, there are lots of good things in it -- and don't miss the comments, which are quite informat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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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哥華維真學院的文化與神學教授John G. Stackhouse,日前發表了這篇 'Thinking about a Ph.D.?'  雖然對象、重點和路線跟我不盡相同,但非常精彩可讀。

他針對的,主要正在讀碩士的北美神學生,Stackhouse提醒他們小心評估自己的條件和所需代價。文內設想讀博士的場景,也是以美國大學為主。眾人回應裡面包括有近期過來人提供的補充資料,對有興趣到美國讀的,也甚有參考價值,正好可以補充我對美國最新情況的無知。

Wednesday, 9 July 2008

神學博士路遙遙(柒) :: long road to theological doctorate (7)

首要的問題 the first and primary question

Previously I have talked about what I consider as the fundamental shifts in the academic study of theology and related disciplines.  Now I start to go into the meat of this series.

Many who consider pursuing a theological doctorate often start with thinking about whether they are qualified (financially, academically, etc.).  Important as they are, these questions are secondary and 'technical', rather than fundamental. 

Most crucially, you need to ask yourself: WHY do I want to do a theological doctorate?  (1) 'Called by God' is an easy answer which does little help in confronting the issues involved.  What you need to answer are:  (2) What do you want with a doctorate in a theological field? (Are you sure you want that or really need it?)  (3) What is the key issue that you are most concerned with, that you can perhaps (begin to) resolve in your doctoral wo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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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眾人以為它已經收檔(掛了)的時候,『神學博士路遙遙』系列回來了。讓各位久等,見諒。

前文提到,如果有讀神學博士的認真念頭,不能忽視現今神學研究的脈絡和氣候,亦即是四方面的轉移。【前文:()()()()】 因為讀博士者,本質上就要走在你那門學科的最前沿。不是說要隨波逐流,而是必須要跟當前最尖端的動態對話。

言歸正傳,思想讀神學博士的人,很多都會先從自己的條件入手,比如說:我過去的學業成績可以嗎?經濟能力夠嗎?語言能力行嗎?學術基礎夠嗎?

這些雖然都是重要的問題,然而它們其實都是只是技術問題而非根本問題。用傳統中文的說法,那些是『末』,不是『本』。借用馬克思的說法,那是『上層建築』而非『下層建築』(即事情的根本)。

在這些『上層建築』的下面、的背後,你必須誠實處理的問題是:

你究竟為甚麼要讀神學博士?WHY do you want to do a theological doctorate?

不搞通這個根本問題而只圍繞那些枝節打轉,是『捨本逐末』。

讀神學博士是個非常非常大的投資,也是攀一個很高很高的山峰,爬一道很陡峭的斜坡。那不但是金錢上,也是整個人生取向的投資。這點相信很多人都會說得出,但未曾親歷其境,也許難以想像投資巨大得這麼驚人。如果對於這個「為甚麼」搞不清楚,自己就麻煩了。

這個根本問題,可以分開幾個導向(或者可說是幾個層次)來回答。

首先,請別一開始就把『神』拋出來,說感到上主呼召你讀博士。我冒著被石頭掟死的危險也要說,那絕對不是 —— 絕!對!不!是!—— 一個可以接受的答案。

一開始拋個神出來,既失諸虛無縹緲,也壓死自己,徒令自己沒有了思考空間。所謂呼召,正如其他大量教會術語一樣,往往成為人們美化自己動機、行動的借口。而且,上主的呼召其實往往也是透過『現世』(this worldly)的種種來體現的。所以,請誠實地回到『現世』/ 『現實』的層次來面對這個問題,即是:

第二,你讀神學博士究竟想得到甚麼?更精確(pointed)地說,你到底想拿著這個神學博士學位來幹甚麼?你需要一個有份量的資歷來開展或者提升事業嗎?要借助這個學位或者這個過程來轉換人生角色嗎?它跟你為自己構想的未來有多大關係?你真的需要這個博士學位嗎?【提示:你希望將來做的事情,可能跟讀博士其實是沒有甚麼關係的。】

假如你其實沒有一個(大致上的)『期望結果』(expected outcome),只是覺得有興趣讀,想多讀點書,或者是浪漫地要滿足一個『童年夢想』,那對不起,你大概還未領略到讀一個嚴謹的神學博士學位所牽涉的代價。耶穌那『計算代價』的比喻,大家比我更熟悉,請重新默想七十個七次吧。【細拉】

第三,你希望透過這個博士研究來解決/解答一個甚麼問題嗎?那麼你心底裡真正關懷的是甚麼?那長期以來令你晝夜思想、揮之不去、常常扎心的問題是甚麼?你有甚麼話哽著很想要對這世界(或者是你的社會、你的教會、你的群體)說的?

那很可能是比任何論文題目都要大的問題,你的博士研究大概只能夠是處理那個問題的其中一小步。但是你讀博士一定要帶著這樣一個問題,而且你的博士研究必定要跟這個問題有關,否則你只會感到不知道自己在捱甚麼,更加會覺得自己白白耗費了幾年的生命。

在我看來,上面二和三這兩條,是思考讀神學博士一切問題的總綱,是要誠實拷問自己的基本問題,而且兩者不可偏廢。

有三無二,失諸浪漫,失諸自我膨脹。有二無三,則流於功利,『現世』過了頭。

至於『上主呼召』,我認為也是透過這二和三兩方面來體認的。這是基於我對基督道成肉身的理解,日後再談。

Tuesday, 19 February 2008

神學博士路遙遙(陸) :: long road to theological doctorate (6)

脈絡 / 氣候 context / zeitgeist (D)

The fourth major trend which is fundamentally changing the mode of theological study is the rapid development in information technology. This technological shift impacts all academic fields and in fact all aspects of human life. New technological tools have made many resources more accessible than just a few years ago, but also increased the researcher's pressure to keep abreast of all kinds of unimaginable developments in the fie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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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方面的趨勢,是科技的轉移 (technological shift)。

跟前述三個specifically跟神學有關的轉變不同,科技轉移的衝擊,不管你神學不神學,全人類無一倖免。

九十多年前我讀傳播研究的時候就說,資訊/傳播科技的轉變,勢將改變人類的社會生存模式 (mode of social existence),如今仍是那句老話,而且我們正生活其中。(偷和合本聖經的字眼,就是:時候將到,如今就是了。)

近幾年資訊科技應用的猛進,呈現在學術 (包括神學) 研究的處境裡,就是已經而且繼續徹底改變學習和研究的環境。

以我自己為例:

  • 做第一步資料搜尋,我往往用Amazon,用Google Book SearchGoogle Scholar (當然也會用一般的Google Search) 來概覽某個課題的大環境,給自己一個quick general view;
  • 閱讀、翻查期刊文章,透過各種電子資料庫,例如ATLA,JSTOR等;
  • ZoteroCiteULike等等書目管理工具整理參考資料;
  • 用網上書架編排管理自己的藏書;【順帶一提:很多中文人喜歡用發源自香港的aNobii;我自己則用LibraryThing,貪其功能強勁,完全是大型圖書館規格。(這裡的LibraryThing正體中文版面絕大部份是我翻譯的,嘻嘻!) 】
  • 透過出版社的 journal & book alerts 來窺探最新動態;
  • 用網誌/部落格/博客來為自己整理、跟別人分享學習心路,也看世界各地其他神學人/同行的網誌來分享別人的學習心得。

這一切,在幾年前都是不可能的。事實上,上列我現在常用的工具,有好些都是我開始了讀博士之後才出現的 —— 包括Google Book Search、Google Scholar、Zotero、CiteULike、LibraryThing。神學網誌,也不過是近兩三年才開始漸趨普遍,而且華文的神學網誌至今依然欠奉。

簡單來說,現在讀博士、做研究的型態跟十年前甚至五六年前已經大不相同。

一方面,科技似乎令學術研究變得容易了,很多從前要登山涉水上山下鄉才找得到的東西,或者要鑽幾十家圖書、館資料庫才刮得到的書籍文章,現在雖不至於手到拿來,但只要有足夠耐力和查案精神,的確節省極大量時間金錢。

另方面,學術研究卻也比以前困難了,因為找到珍貴資料已經完全不是甚麼研究成就,而是必然的基本功。此情況下,你的分析架構 (interpretive framework) 就更形重要了。

而且,資訊科技發達其實大大增加了資料不全的恐懼/壓力,對自己研究範圍內和週邊相關動態要掌握得非常仔細而且及時 (update)。否則 ... 你竟然沒有看過某本剛出版 (甚至尚未出版) 的書嗎?居然不知道某人正在寫一篇跟你研究題目有關的文章嗎?不知道某位北歐學者上星期在巴西的會議上談論過這個問題嗎?可是你的評審考官看過/聽過啊,呵呵呵,你死定了。

一言閉之,學術研究也是全球一體的,不問世事閉門苦讀爆出驚世學問的時代早已一去不返。你以為世界上只有你做這樣那樣的研究,以為蒼茫天地間只有你為某個問題窘惱,以為自己的想法驚天地泣鬼神,其實世界不同角落也有其他人關心類似的東西,抱近似的想法,只不過從前資訊流通慢,大家互相不知道對方存在而已。

如今,可以你看我的我看你的,或互通消息互相抵勵,或隔空對罵激烈討論,總是叫神學學術研究大步向前的好事。

Tuesday, 12 February 2008

神學博士路遙遙(伍) :: long road to theological doctorate (5)

脈絡/氣候 context/zeitgeist (C)

A third trend that is bound to have lasting impact on the study of theology is the so-called 'cultural turn' —— the emerging shift of theology's academic partner from western (or more specifically, continental European) philosophy to contemporary cultural analysis. This, of course, is closely related to the awareness that theology is essentially a contextual discip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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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說到,神學的學術研究正在經歷幾個重大的轉移,一是基督宗教地理重心的轉移,二是語言的轉移。

第三個影響深遠的變動,是學術夥伴的轉移 (shift in academic partner) —— 從傳統的西方哲學轉移至以當下的文化分析為主要場景,有學者稱之為神學的cultural turn。

千多年來,西方神學的夥伴一直是傳統的歐陸哲學。我甚至不會說他們是雙生兒,而是連體嬰,表面上是兩個不同身份 (不是身分) 的個體,但其實難以分割。它們處理的問題、動用的資源,基本上都是同一套東西。

系統神學的整個 「系統」,其實不過是跟隨歐陸哲學的議題跳舞,聖經研究也多隨著哲學風潮的拍子而擺動。

廿世紀七八十年代,神學逐漸開始大量從各門社會科學吸收養分。到上世紀末年,愈來愈多神學工作者嘗試以文化分析為主要對話夥伴。(這裡說的文化分析,是指廣義的cultural analysis,不是狹義的cultural studies。)

這個趨勢,當跟前文所提,神學工作者愈趨注重做神學的處境有關。既然任何神學必然跟孕育它的處境有關,那麼,神學研究進入社會、文化、民俗,只是理所當然。

我所從事的媒體與神學跨學科研究,本身也是這個背景下的產物。

【待續】

Saturday, 26 January 2008

神學博士路遙遙(肆) :: long road to theological doctorate (4)

脈絡/氣候 context/zeitgeist (B)

A second trend that shakes up the study of theology is a 'linguistic shift'. English has gradually replaced German to become the most important language used in studying theology. Unless you are doing modern theology (19th to mid 2oth century) or Biblical studies, otherwise it is better to think of picking up other langu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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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影響深遠的動向,是研究神學的語言轉移 (linguistic shift)。

研究神學所用的最重要語言,由二十世紀上半期 (及之前) 的德文,到七十至九十年代德文跟英文分庭抗禮,至今英文已經出現頗為明顯的優勢。

見微知著,從神學出版的流向可見端倪。

從前,出版社都把重要的德文著作翻譯成英文,現在時移世易,倒過來開始把主要的英文書翻成德文出版。

另外,新進的 (譬如我在德國和奧地利的同行) 和正值成熟期的活躍歐陸神學人 (例如Michael Welker),大都用英文為主要寫作語言。

這個轉移,當然一方面是跟隨英語在世界上的普及文化強勢而來,同時也是出於歐陸近幾十年的全面世俗化,神學人才凋零。

當然,假如你要研究的是西方現代神學 (指十九至二十世紀中葉),那肯定無德文不行。搞聖經研究,除非你夠膽完全不理會過去百多年的學術討論 (即是抱著必死之心,根本不打算通過口試),否則也必須要德文。

除此以外,很坦白說,通德文,只是一份學術上的虛榮。有些學校仍然不管你研究甚麼範圍甚麼東西,只要是神學院系內的博士生,就必須通過德文;我覺得那只是它們的institutional vanity。

如果你希望自己的研究走得比較前線,應該想想西班牙文,再前一點的,可以是韓文、日文、中文。

我並非開玩笑,而是事關重大的長線功夫。雖然中文未來幾十年大概都尚未會成為神學界舉足輕重的主流語言,韓文日文也是;然而在中文和幾個東亞語系裡面,其實有很多尚待發展的 (潛在) 神學資源,無人記念。而且,別以為自己既是華人當然通中文;很多在華人社會長大的華裔神學人,中文連通順達意都談不上,優雅更別提了,寫出來的所謂 「中文」,不過是用中文字拼成的外文,我往往要翻譯成英文才看得懂。(這個話題已經離題了,不過從 「而且」 開始的這點,我是專指香港和東南亞的華人而說的。)

【待續】

Friday, 25 January 2008

神學博士路遙遙(叁) :: long road to theological doctorate (3)

脈絡/氣候 context/zeitgeist(A)

Since the late 20th century, some ongoing shifts in external factors are triggering paradigmatic shifts in how theology is studied, and do affect the form and content of doing a theological doctorate. The first of these is geographical —— the shift of the gravity of Christianity to Latin America, Africa, and to some extent, Asia. The implication for theology as a discipline is the gradual disappearance of 'prefix-less' theology —— which is more appropriately called western theolo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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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世紀末年以來,有幾個大環境因素的轉移,其實一直衝擊著當代神學研究的取向 (orientation)、進路 (approach)、和方法 (methodology)。身在其中,未必自覺,但當冷靜下來抽身回看,就會發現,原來我們的學習研究,其實多少都會跟這些外圍因素發生關係。

或曰,我自己閉關潛修,鑽研撒母耳記上第三十一章十三節裡面那堆骨頭,或者想裝備自己服務教會,或者思想救國大計,甚或不過想在神學院教幾門課有口飯吃,又不是要追逐甚麼學術潮流,跟那些甚麼大氣候有啥關係?

此言差矣。

可知那些影響神學研究的大氣候所引發的,是 「範式的轉移」(paradigm shift),不只是改變遊戲規則,而是連遊戲的性質也改變。縱使你認為自己可以完全自絕於你那個範疇的發展和變化,可以不理會別的學者說甚麼搞甚麼,可是到你完成你的研究大作的時候,也只會赫然發現,原來你腳下所站的那塊小平台,已經給拿掉了。何況那種自絕和不理,根本是不可能的,你是不會完成博士學位的,因為讀博士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我眼中影響深遠的轉移,包括地理重心、語言、學術夥伴、科技四方面。

先談基督宗教的地理重心轉移 (geo-religious shift)。

自上世紀後期開始,非洲和拉丁美洲已經是基督宗教信徒最多的地區,其次就是亞洲某些地方,這已經是老生常談。(套用中國外交部慣用的術語,就是 「眾所周知」的。) 按人口比例計算,全球派遣最多宣教士出外的國家是南韓。近三十年來對神學研究影響最深刻的思潮,往往也發源於這些地方。

這個人盡皆知毫無新意的現象,對於神學這門學科 (theology as a discipline) 的衝擊,就是所謂的 「無字頭神學」(prefix-less theology) 將會逐漸消失。

所謂 prefix-less theology,意思是指從前搞西方神學的人,往往想像/以為/誤會自己做的才是 「純粹」 的 「神學」本身,其他人做的,是 「拉美神學」、「黑人神學」、「非洲神學」、「亞洲神學」、「甚麼甚麼處境神學」... 等等,在 「神學」前面總有個 「前置詞」,而不是 theology per se。

當下的形勢,使一些做傳統西方 「神學」的學者醒覺,他們做的,也同樣是 「有前置詞的神學」,因此有 western theology,western white theology 或 western contextual theology之說,已經不能說,我們做的是theology,你們做的是 xxx theology。

有人從跨文化宣教的角度說,處境神學的概念有問題 (problematic),那只不過是因為他們仍舊用一套cross culture translation model來理解處境神學,而忽略了當前神學界談的處境神學,早已經跟跨文化宣教脫鉤了。

所有神學,都跟它孕育的處境有關。

故曰,世界上根本沒有 「神學」這東西,只有 「處境神學」。(不是處境 「性」神學,我們的華文已經夠性氾濫啦,拜託,唔該。)

【待續】

Saturday, 12 January 2008

神學博士路遙遙(貳) :: long road to theological doctorate (2)

緣起 the starting point

An increasing number of ethnic Chinese are going for theological doctorates in western countries but there is an obvious lack of updated resources to help them in their consideration process. This is the main incentive behind this series of sharing my experience and observations on the 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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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前文所說,廿世紀末年以來,各地有意攻讀高級研究學位的華裔神學人漸多,然而前人分享求學經驗的場合與平台卻似乎未見。有志之士,除了自行摸索 (有時甚至胡亂碰撞),正路就是向畢業多年的師長或者前輩請教。

然而師長前輩,除非是近年剛剛畢業榮歸的,否則對於當年留學經驗,只餘浪漫的美好回憶 (或者不浪漫的慘痛記憶),對於當前西方國家的研究環境、學院生態、社會氣氛、文化感觸、經濟民生,那些細微竅妙的變化,未必跟得很貼,也根本沒有需要跟得貼。

如是,這兩年我和我們 (即北海幫仝人),都偶爾收過好久沒見的遠方友人甚或素未謀面的各方君子突然其來的電郵,探問讀神學博士的種種。

在此情況下,我雖然並不覺得自己責無旁貸,更非捨我其誰,但是也不會扮謙虛地說甚麼不揣淺陋之類的客套話。世界上根本沒有 「最」適合做這事情的人,而我相信自己是頗為適合的,有一定的經驗和觀察可以分享。於是,與其逐封回答各地來郵,倒不如在此一次過 (不是一次性) 分享,作些overall comments,既造福一些因害羞或者體諒而不好意思電郵給我們的人,也造福自己 —— 讓我整理經驗看法,也節省逐一回覆的時間。

在開始進入正題之前,我得先簡單解釋一下,我走的路跟傳統上很多華裔基督徒心目中 「讀神學博士的人」不大相同。我既不是「正路」的學院派出身 (即不是大學 - 碩士 - 博士那樣一直讀上來),也並非 「正路」的教會神學出身 (即不是讀神學 - 教會工作 - 進修)。

我在香港出生、讀書、長大 (或長不大),長時間從事傳播媒體工作。本科讀英語文學和心理學,工作數年,到美國波士頓讀神學研究碩士 (MTS,是學術學位,即沒有牧養教會的訓練),回香港繼續工作,讀傳播研究碩士 (MPhil,也是學術學位),繼續工作,然後上主要送我一份大禮物,就來了愛丁堡讀博士。

一方面,在學術上我是個初入門檻的新丁,人生閱歷卻比一般博士研究生豐富。

二方面,我沒有牧養教會的經驗,也沒有固定某一門派的 「教會神學」為參照,卻也因此在神學上比較 「不羈」(沒有拘束)。

這些既是我的優勢,也是我的侷限。我的思考、觀察、分享,多少都由此而來。

以此出發,我跟著會談談當前華裔學人到西方讀神學博士所要面對的學術脈絡和氣候 (context and zeitgeist)。

Friday, 4 January 2008

神學博士路遙遙 :: long road to theological doctorate

I shall start a series of articles here on the topic above. Writing from the experience of myself and others I've observed, I hope to offer some advice to those who are considering doing a theological doctorate. My main target are ethnic Chinese who grow up in East and Southeast Asia, and are thinking of pursuing a research degree in a western count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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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已經孕育好一段時間了,趁著新年伊始,也趁著我攀爬論文峭壁接近尾聲,正式發布:

我稍後將會在此開始一個 『神學博士路遙遙』系列,跟各位站在神學博士門檻外費煞思量的各地華人才俊,分享一下我的看法和體會。如果閣下對於 「讀神學博士」有下列其中一種或多種態度,這個系列就是特別為您而寫的了:

希望讀、渴望讀、發夢讀、心思思讀、羨慕讀、偶然有念頭讀、不知應否讀、不知如何思想讀不讀、想讀又怕讀、明明很想讀但又諸多藉口不肯面對要讀、自己不是太熱衷讀但被要求或期望讀、自己很想讀但被要求不要讀、覺得上主呼召讀但不敢回應讀、很想上主呼召讀卻總是沒機會讀、所有人都認為你應該讀但你拼命找藉口不讀、發惡夢被逼讀、從來沒有想過要讀、覺得世界上根本不應該有人讀、認為很無聊的人才會讀、認識有人正在讀或者打算讀但完全無法理解她/他為啥要讀。

我談論的範圍,包含但不限於:

你讀神學博士,所為何事?(why do you want to do a doctorate?)

神學博士本身究竟又是甚麼回事?(what actually is a doctorate?)

神學博士非神話化 —— 錢途與前途等實際考量

尋找最佳神學學府

讀神學博士的寒窗苦路 (how to travel the lonely journey, and enjoy)

先此聲明:

  1. 那些只是我個人的看法,根據我自己的成功失敗挫折,加上對別人的觀察整理而成,並非甚麼絕對準則,歡迎異議、補充、延伸。
  2. 這個系列是不定期的,視乎我攀爬峭壁的剩餘精力而定,懇請耐心等候。(雖云尾聲,但還是要用盡我廿牛九虎之力爬的,很險要啊!)
  3. 我的基本對象,是本身主要在東亞或東南亞社會長大和生活,而打算到西方社會進修神學博士的華裔學人,不過對其他類似的情況也應該有參考作用。
  4. 我所指的 「神學博士」,是廣義地以基督教神學為基本點的 「學術研究學位」,包羅在一般神學院可以碰到的學科以及立足於神學的跨學科研究,不管學位稱為PhD、DPhil、ThD、DrTheol等等都算在內;但是DMin因為性質不同,就不包括了。

廿世紀末以來,各地有意攻讀高級研究學位的華裔神學人愈來愈多,但除了私下分享之外,比較公開分享經驗的,似乎未見。

每年隆冬至仲春之間,正是很多有志之士開始積極思量進修、甚至準備報名的旺季。如果閣下,或者你不認識的朋友、所愛的敵人有上面我提及的情況,就請特別注意了,希望我拋出來的小磚可以助你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