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the business of theology it is hard not to be controversial - Jurgen Moltmann

Saturday, 26 March 2005

Easter Play


Easter Play

是日下午到市中心Princes Street Garden觀看紀念復活節的戶外劇Easter Play進入看資料)。

濃霧之中乍暖還寒,古堡之下成千數百觀眾站著看一群人穿古裝演譯耶穌的故事(進入看照片),感覺好奇特。它每一場戲都轉移到公園不同角落演出,人群就跟著演出轉移陣地,相當過癮,好像有點中世紀看受難劇(passion play)的味道。

可惜我要早走,看了都不夠一半,耶穌都未有耐受審我就告退了,仲衰過當年彼得側側膊閃走,有點吊癮兼唔好意思。

想不到在這個號稱全世界最世俗化的「後基督教國家」,竟然還可以如此公然的演出耶穌復活的事蹟,而且擺明車馬傳道,再加埋橫跨不同宗派的教會也有人參與其中,又有咁多人好認真地看,也算是一堆不太小的奇蹟了。

歷史的暗角

今天是耶穌受難節與復活節中間夾著的無名星期六。

兩年前的復活節碰上SARS肆虐高峰期,二千年前後的事件對照,我就開始對這個特殊的星期六敏感起來。

耶穌在星期五死了,斷氣之前質問「我的上帝為甚麼離棄我」,耶路撒冷全城被愁雲籠罩,沒有人敢對明天抱有任何盼望。那是一個最長最難耐的安息日,跟隨耶穌的人在惶恐中度過,上帝默默無聲。Where is God when it hurtsWhere is God when good people suffer?那大概是神人分隔最遙遠的一天,是世界最黑暗的時候。

基督徒都很認真地紀念耶穌的死和復活,但對於上帝離我們最遠的這一天,似乎都沒怎樣處理過。我卻很有興趣想像那一天耶穌門徒的心境(當然只能想像了)── 那時誰知道耶穌第二天會復活?

而且我覺得,the absence of God在神學上根本是個很重要的課題,對於當前這苦難重重的世界非常有意義。How do we talk about the divine in the midst of disaster

Friday, 25 March 2005

月滿愛丁堡 Full Moon in Edinburgh


昨日黃昏研討會之後踱步回家,乍見圓月出東方。

那刻才發現,原來自己腳步如此輕鬆,好像一路上也感染了周圍的holiday mood。雖然那刻書包都幾重,雖然吃完午餐已經六個鐘頭,雖然還要踩行油重新進入論文狀態,雖然都有點倦,但竟然沒有死死下,唔覺唔覺已經行左一半路。

可能近日好想飲酒,研討會之後有得飲番兩杯,仲係空肚飲,自然特別覺得開心。好耐無一次見齊我那幾個「傳媒與神學」師弟妹,昨日去參觀麥佐人老師最後一課時,竟然在走廊一網打盡,大家分外高興;研討會後自然走埋一堆講餐飽,咁又開心囉。

美國妹妹愛梅胸有成竹,說相信應該可以準備好五月見評核議會,真犀利。原來她不知甚麼時候轉了呔,從本來話搞電影轉了研究傳媒的公共神學,挑戰高難度。

加拿大 / 非洲哥哥德威則抓住我呻;他研究電影裡的耶穌形象,埋到牙發現困難重重。當時人馬踏雜,未有機會贈他一句經典:「唔難都唔駛你做啦。」

只可惜塞爾維亞姐姐米娜自己感冒又趕住接仔放學,不過早幾日見到已經同佢傾過一輪。她正思考下年開始博士研究的方向;了解過她的情況之後,我慫恿她一於做南斯拉夫電影的神學研究。

同日,咱們神學院院長突然在飯堂公佈,大學已經決定委任林主榮博士(Dr. Timothy Lim)為「希伯來聖經及第二聖殿研究」的「個人教席教授」(Personal Chair in Hebrew Bible and Second Temple Period),登時掌聲雷動。林博士是敝學院唯一的華裔老師,以研究死海古卷聞名學術界,未到四十已經做了這裡的舊約講座教授;現更壓倒其他幾位英美兩國學者,獲得更高層次的肯定,都好戥佢高興。

而我早前到巴黎發表的學術報告,其實按計畫應該是我論文第二章的原型。麥佐人老師看過之後說,都幾好,有正料,有原創觀點,但係作為博士論文一部份就未夠堅,還要再落力提升幾級。哈哈,有排做!又高興囉。

但願人長久,論文寫得完。




Wednesday, 23 March 2005

春分來了,陽光燦爛的夜晚還會遠嗎?(revised edition)


春天來了。幼稚園歌仔如此唱。

三月二十一日,太陽直射赤道,全世界日夜長度一樣。過了這天,北半球日漸長夜漸短。小學時的教科書如是說。

中國曆法說,那是春分。

但是香港天文台說,今年春分是三月二十日。點解呢可?

在香港,我自從十幾歲開始懂得「選擇」以來就沒喜歡過春天,濕立立好麻煩,唯一喜歡看見木棉樹開花。

我喜歡在比較寒冷的地區,四季分明,才領略到原來春天真是會令人開心的。

猶記得當年在麻省第一個春天,整個四月大雨滂沱交替著春雨綿綿,把校園中間一大塊草地浸成池塘,從來不到訪的野鴨野鵝都住到咱們校園來,熱鬧非常。

在 愛丁堡,春天就是不再有撲面的寒風,不再需要常常開暖氣(省回不少能源),不再需要穿著厚厚的外套出外。陽光普照暖意盈,氣溫可以攀到十二三度,只需要穿 一件薄外套就可以到處逛。(當然香港的十二三度依然凍到騰騰震,但這裡的十二三度,套用天氣報告術語,真是feels like 20。點解呢可?)

然而春分那日突然霧鎖古城,視野迷濛得來一陣寒意從心底湧出來,很有「人間正道是滄桑」之感。

春分之後,光明的時間應該會長起來的。

三月廿一日之後,果然還有三月廿二日。好在。

而我,就繼續寫論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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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在今期Christian Aid News讀到以下一則quotation,跟我一月時寫南亞海嘯的感言
( http://yamje.blogspot.com/2005/01/blog-post.html )
異曲同工,特此轉載叨光:

‘In the modern world, human institutions are responsible for more suffering than so-called acts of God … we rage against God over deaths of 150,000 people – but where is the rage against the economic structures that condemn 800 million people to survive on less than US$1 a day?’

----- Tina Beattie, senior lecturer in Christian Studies at Roehampton University, talking about the tsunami disaster (quoted from Christian Aid News, Spring 2005, Issue 27, p. 5) (used without permission)

Friday, 18 March 2005

我的記憶給凝固在巴黎

巴黎前後的兩個星期的確好快樂。
快樂應該不是因為那會議,因為我都說過它內容分散不夠過癮。快樂也應該不是因為那城市,因為我對它沒有認識也沒有特別期望。
原來快樂真是一份很主觀的感覺,沒法解釋。美味精緻的食物,親切helpful的人,歷史文化藝術的無形震撼,口味不盡相同但很能夠互相協調的同路人,一杯在手隨便亂噴大家唔知幾時講真幾時講笑的話題,由少年時代幻想到將來退休之後的胡思亂想,還有開著聽不懂的法國電視躺在床上無別的事可做的每一個晚上 … 點點滴滴,加起來有時都可以很無聊乏味,我這次卻覺得好快樂。也許是難得的沒有拘束沒有顧忌吧,叫人釋放開懷。
另外我話晒第一次在學術會議上發表論文,戰競得來其實好興奮(不是有點興奮,是非常興奮) ── 最衰自己都覺得自己論文內容和臨場表現都幾掂,就更沾沾自喜囉。我猛問同學「how was it」,講來講去都得個good字,無厘 specific。

從巴黎回來十天了,一直試圖重拾本來的工作能量,卻老像有點失憶;早幾天甚至好像不大記得回來之後究竟應該繼續做甚麼似的,好在老師給我一個即時任務,要我把到巴黎前完成的文章大幅剪裁,我才可以藉此在腦袋裡找回線索。
其實整個二月超級心無旁鶩全力衝刺,要在三月初出發之前完成兩篇文章 ── 一篇是自投羅網兼臨危受命為《世界基督教研究學刊》的『基督教與電視』專輯寫的,另一篇就是準備到巴黎發表的。然後去巴黎之前的週末開始到回來之後的週末為止,前後整整兩個星期,整個人高度亢奮興奮have fun又好訓,狀態奇堅。到一切回復平靜之後,突然驚覺:咦?究竟我這一步應該做甚麼?
那個璀燦過後的週末,我收拾心情收拾房子收拾書檯收拾雪櫃,好像需要重新做人一樣。話時話,巴黎前後我家裡竟然燒了三個燈泡,連那盞伴我奮鬥年多的心愛書檯燈都死埋,你話幾symbolic?想唔重新做人都唔得。

是的,那兩個星期的確是不尋常不真實地興奮,有點夢幻的感覺。我想,事後的極度疲倦其實不只由於身心的勞累,也跟心情持續興奮燃燒過多腎上腺素有關。

那天麥佐人老師說,從我過去一個月寫出來的東西,感覺到我此刻裡面充滿能量,應該承勢追擊把這股能量繼續投放到博士論文裡,以免再而衰三而竭浪費能源。咁又係,我上個月確實神奇地充滿寫作能量,像《少林足球》的醬爆一樣「係呢個moment要爆發」,但凡人總不可能個個moment都爆發吧。我寫兩篇文章時已經內爆了一個多月,跟著再勁爆多十四日;再持續爆發,想死麼!
不過,點都要死埋佢啦,仲有牌死添呀。

Monday, 14 March 2005

雪凍巴黎未褪色

三月初到了巴黎一個星期。風吹,雪打,凍死。
從未踏足過法國,對於巴黎從來沒有很大的好奇,若不是有機可乘兼路途奇近,大概沒有足夠動機老遠從香港飛過去。

當年唸文學,曾經搭上了法國存在主義哲學與文學的尾班車,總算涉獵過沙特,卡謬,貝克特的丁點皮毛 ── 雖說皮毛,已經深刻地影響我的信仰歷程。如今,存在主義早已無人記念,大學生大概都不知沙特何許人;他們一夥當年在路邊咖啡座吹水影響世界思潮的文化沙龍往事,亦已隨著西蒙波娃和一眾存在主義哲人,長埋巴黎市中心的墓園。我對巴黎僅有的文藝青年式遐想,也早化浮塵。

這次趁著參加學術研討會之便,乘機到那邊走走看看;又或者是趁著身在愛丁堡近水樓臺之便,乘機過去參加學術聚會吧。是但啦。
參加的是『互連世界裡的信念與媒體』(Belief and Media in an Interdependent World)國際學術研討會,由巴黎美國大學(American University of Paris)的國際傳播學系主辦。
研討會主題本來可以好過癮,卻弊在包羅太廣缺乏焦點。所謂「belief」,一詞多義,可以涉及宗教信仰政治思想文化信念甚至對事實真相的接受。於是論文各施各法水銀瀉地,研究興趣和關懷重點迴異;休息時間一杯在手都是嘻嘻哈哈social者多,能夠交流思想交換心得者稀,正一是「the people come and go, talking of Michelangelo」(唔記得出自邊首經典名詩)。相比半年前到美國參加『宗教 – 傳媒 – 文化研討會』,那份刺激與投入,這趟實在不夠過癮。
唯一的驚喜,是認識了奧地利瓜子(Graz)大學的神學研究員阿歷山大,大家一聽對方的論文,就知道同聲同氣,處境大異卻臭味相投,十分高興。
而最大的挑戰,就是遇到用法語發表的論文,沒有傳譯,只能拿著一份英文abstract,用闊別了廿七年的中級法文來扮聽,好采的時候大概也喘摸到一兩成吧。

不過,巴黎的魅力卻盡在研討會之外。
我那個勁鍾意巴黎又有看Da Vinci Code又迷Tom Hanks的同學說,巴黎美國大學即是Da Vinci Code故事開始時主角應邀前往講學的地方。咦!登時提高了過癮指數,聚會悶到嘔電闔眼訓的時候可以代入Tom Hanks的角色,幻想自己怎樣拖著那漂亮的警官逃出羅浮宮,仲度埋穿過廁所窗的鏡頭調度。嘩,當堂開心好多!

戶外北風凜冽,無法進行我一貫喜歡的通街閒逛探索城市,幸好博物館夠看頭。其中軍事博物館裡的二次大戰展館,從戴高樂將軍生平側寫大戰歷程,非常精采,而且是我看過唯一沒有歌頌美化戰爭的軍事館,難得。還展出了當年日皇裕仁向全國宣布戰敗投降的廣播稿,雖然(照計)只是copy,但也足見這館的仔細。
在痾死美術館(Orsay),我看了從未見過咁大量的莫耐和梵高真跡 ── 梵高是荷蘭人,但幾年前在鹿特丹也沒看到這麼多。我對畫完全外行,不過話晒咁多年靠visual搵食,點唔識都扮得下;最高興是發現了梵高原版的Starry Starry Night,邊看畫邊自己唱,特別高興。
羅浮宮更不用說了,出名的展品太多,再俾Da Vinci Code吹多一吹,結果是一團一團的達文西密碼朝聖團擠在蒙娜麗莎面前要跟她合照,真難得蒙小姐一直保持微笑毫無不耐煩之意,果然是天已降大任於斯人。不過我的另類開心發現,卻是遇到刻著夏穆拉比法例(Hammurabi Code)的大石碑,看得出神。(夏穆拉比:公元前十八世紀的巴比倫王;涉獵過希伯來五經研究的朋友應該知道Hammurabi Code是啥東西吧。)

然而更開心的,是初次親身體驗巴黎的飲食文化,正版洋蔥湯和生蠔蜗牛田螺樣樣試餛,都幾正不過唔夠喉 ── 眼闊肚窄,肚闊荷包窄,無法。
相比不列顛聯合王國的無啖好食,無論是英格蘭馳名的炸魚薯條還是蘇格蘭自豪的豬血羊雜,正宗的多舊魚法國餐確實精采細緻得多。這份細緻,不單見諸食物本身,也反映於他們對吃的態度,那份鋪排的仔細,上菜時間的準確,就算在街市的小店或是人馬踏雜的food court,食物也一絲不茍。佩服。

天寒地凍,我對巴黎就只有這些粗淺印象。不過,我對這地方卻多了份好奇,溫暖的日子不知人間何世,到時候再找藉口過去閒逛吧。
希望到時找著的,仍未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