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the business of theology it is hard not to be controversial - Jurgen Moltmann

Saturday 23 September 2006

既愛且恨的蘇先生

這幾天又經常遇上這位難纏的蘇先生,叫我百般無奈哭笑不得。

很多人都認識蘇先生,但不會特別覺得怎樣。我其實也早就認識他,不過幾年前經老師正式介紹之後,他才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令我覺得難纏的人。他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在我面前出現,而且往往適逢我寫作如火如荼之際,更要是我到了某個關口,覺得自己差不多要完成論文一個大段落的時候,他就會突然跑出來,殺我一個措手不及。

他到底是誰?蘇先生只是我近日私下替他起的中文名,他原名叫 『So What?』 (注意他名字後面一定要跟著一個 『?』 ,就像雅虎一定是 『Yahoo!』 而不能沒有那個 『!』 一樣。)

話說當年還在論文的初段浮沉的時候,有次以為自己寫了一大篇很豐富的東西,溫文雅爾笑容可掬的麥佐人老師看完就說: 『So What?』

喔噢!這個 『So What?』 真要命,令我當場呆坐不懂反應。基本上,他帶出的問題是,我講來講去天花龍鳳,可是跟我整份論文的主要命題有甚麼關係?即是說,蘇先生所關心的,已非鋪陳的資料是否豐富充足,或者對要研究的現象認識是否深入,而是我所羅列的一切怎樣引導到我最終要建構的理論上。

我恨蘇先生,因為每當我覺得自己已經盡了極大努力,把畢生功力都抖了出來的時候,他竟然殘酷地告訴我:唔得,做過。

我愛蘇先生,因為每當我自己被看似很impressive的材料所埋藏、迷失在細節裡的時候,他會猛然提醒我:你講左去邊呀?

過去一個星期,接近閉關狀態,集中火力強攻一個從愛丁堡帶了回香港再帶回來愛丁堡、久久未能完成的段落。那裡面能寫出來的都是那些了,都已經寫了,但始終覺得不能就此結尾,思路兜來兜去,走路吃飯如廁洗澡看報和對著電視的時候,都在想,也在慨歎 …

兩天前,終於寫出了那個段落的concluding remarks的最後一段。登時舒了一口氣。但如廁回來再讀一遍,蘇先生馬上就跑過來拍我膊頭。是啊,so what?

夜媽媽垂頭喪氣餓到跳舞回家,洗幾條生菜跟前一夜剩下的意粉叮它一叮,一面吃一面望著那完全看不入腦的BBC News at Ten,之後已經累得不成人形。

冷靜一夜,昨天把整個大段落重看,蘇先生果然有道理,於是再把線路修理一次,盡力把一地亂草和皮球引向龍門,包括完全重寫了concluding remarks的後半。咦,好似得了。

那一刻,就在那一刻,我忍不住跑出工作間外面大笑三聲。

回頭再讀。咦,蘇先生好像沒有出現囉。於是抖擻精神,把前面的部份再整理一次,差不多了,收工,還把同一工作間裡的Ben同學抓了去吃pizza天南地北,害他花費了七大鎊。(噢,我其實應該請他,是嗎?Ben:見字心照,不用付錢了,就這樣。)

睡了整整十個半小時,今天把論文放下了一整天。晚飯之後,我會把那個大段落重頭細讀一次兩次三次,明天繼續,沿途做點小修補,希望蘇先生仍然不用出馬。祝我好運。

6 comments:

Benjamin Wu said...

這篇文字介紹 "蘇先生" 非常傳神, 我想日後我也會經常同他碰面.

華人同朋友聚餐時, "應先生" 常會跑來湊熱鬧. 也好. 今次應該你請, 下次應該我請, 這樣才能長長久久! 先謝了!

Anonymous said...

雖然革命尚未成功,任同志你仍需努力,但畢竟完成了一個"過倒自己"的段落,可喜可賀,忍不住也要先說聲:恭喜晒!

Anonymous said...

飲公萬歲,萬歲,萬萬歲!

但願我家夫君能早登(過得自己的)段落!

Yam 飲者 said...

Ben:
不用客氣。其實你已經請過我了,不是嗎?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蘇先生,無一倖免,哈哈!

俊珊姐:謝謝。
正如196X年得如茶樓的電視廣告說:「擺酒最緊要自己滿意人家讚賞」,寫論文也是一樣。只過得自己沒用,只過得人家自己不開心,也是盞搞。要「兩頭滿意」,有如大陸傳媒走鋼線擦邊球一樣,好難 -- 結局可能是:跌死左。
姐姐動向如何?甚麼時候再上路研你的究?

HMV明哥:
少擔心,府上譚公比老夫高了幾班(講波佬話齋高左幾皮波),對論文胸有成竹。看他每年夏天都可以真的放暑假,就知道一切早在鼓掌之內。老夫有似中國踢世界盃,千辛萬苦打到入決賽週,才知道自己根本唔係個皮。

卡雯:
這個「摩撈舖思純」的問題,愚見認為其實(at the end of the day)只是欏來講,任何研究者都不可能完全排除一己的moral position (or any other position, for that matter)來詮釋本身的研究,但在社會科學的遊戲裡,又要刻意把自己的立場隱藏,其實不過是modernity epistemology的虛偽作祟。(噢,拉得太遠了!)
咱唸神學的可能有點不同,寫一個論文,其實最終都是要stick out with a theological position or make a theological statement (which in one way IS a moral position),否則就是講來講去天花龍鳳,so what? 一定要回答的問題是:「你最後究竟想點?」

Dot said...

祝你好運!!

sf said...

(扮看不見飲者)

carman, 你說南京民國以後的土改, 是指從(可憐的)南京政府開始至中共建國後的土改嗎? ? 還是單指49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