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the business of theology it is hard not to be controversial - Jurgen Moltmann

Thursday, 30 December 2004

小兒可能快要告別了 I May Be Loosing My Beloved Son Very Soon

小兒任一多﹙小名多多﹚近日證實肝臟嚴重衰竭,基本上藥石無寧。

大約三星期前,多多開始食慾不振, 小便和喝水量大增而且尿甚黃,然後有兩天完全沒有進食。十二月十六日,醫生根據驗血報告斷定他是肝臟出問題,但未能斷定性質,可能是肝癌,肝硬化,肝功能 衰退,或者是普通的感染。醫生只能大包圍開幾種抗生素和抗氧化劑之類的藥丸,再觀察進度。 可惜此後他食慾仍然不振,藥只肯吃其中一部份,除了小便情況有改善之外,其他各方面沒有明顯進展。

至上週末﹙廿五廿六日),他情況好像倒 退到剛剛未看醫生前一樣,我決定尋求第二醫療意見,終於約到星期一﹙廿七日﹚到大圍向我孩子任我游﹙鴨鴨﹚和孫兒任踏雪任白石的救命恩人Tiger醫生求 助,因為覺得她們那邊的醫療取向和態度比較進取和拼命。Tiger馬上替他再次驗血,跟第一次報告比較,發現某些方面情況正在逐步惡化,尤其是血蛋白含量 已降至接近危險水平。Tiger同樣指出有上述那些可能性,但坦言她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懂的可能有限,建議把我轉介給一位內科專家朋友,並馬上替我預約 好。

翌日(廿八日),內科專家詳細了解多多病情演變,並即時替他照超聲波,X光,驗尿。種種跡象都肯定是肝臟而非其他器官的問題。最令我 吃驚的是,超聲波裡竟然找不到他的肝臟,只能從X光看到肝臟明顯比正常細小。醫生認為那表示肝臟的退化﹙不論是甚麼因素﹚已經非常嚴重,到了不可能復原的 地步﹙irreversible﹚。醫生說:講得白D,你的狗正邁向死亡﹙Put it brutally, you have a dying dog﹚。

本來還可以選擇開刀抽取肝組織化驗以證實病患的性質,但那手術原來規模不小,而且在目前情況下都已經沒意義了,因為那除了增加他的痛苦之外,已經不能夠增加他治療成功的機會。

經歷了兩天的檢驗折騰,多多實在累的要命,回家睡得不醒狗事。幸好他沉睡一整天之後,對醫生開給他的特別食物胃口大開,愈吃愈生猛,真是差不多一個月來吃得最積極的了。

那 種稱為「A/D」的特別配方食品,是專門給病到七彩毫無胃口缺乏營養的狗吃的,超容易消化容易吸兼且營養超高,想不到味道也超吸引。我和他媽媽商量過,現 階段的共識是:儘量要他吃得夠,有足夠營養維持生命,但抗生素等西藥就不再給他吃了,因為那些對他其實已經沒有實際幫助;情況許可,可能幾天之後嘗試給他 吃點自然療法的草藥,看看對能否稍為保持他本身的體質,不致衰退得太急劇。

多多是頭混種西施狗,小時候命途坎坷。1998年12月某天, 我上班的時候在村口碰到他,非常友善地跟著某人,初時還以為他在車站送車,後來發現原來他的主人根本不在,而他則到處向人示好,像要找人收留。鄰居說,是 村裡有人搬走了卻不帶他走,讓他頓然流離失所。咁都得?我暫時收留了他,並馬上物色到我的非常好朋友答應收養他。那時,從他的身形和表現來看,我估計他年 齡可能介乎半歲到一歲之間。

小狗在本來可以是一主好人家那邊住了一夜,不料朋友當時的家人不接受他。第二天一早,電話嚮起 ... 哦 ... 然後是非常好朋友滿臉無奈眼帶淚光的把他抱回來。就這樣,這個暫時收容的家就變成了他長久的家了。

至 於多多此名的由來其實是這樣的。從前唸法文的時候,教科書的故事裡有一頭叫Toutou﹙發音dodo﹚的小狗,從那時就很嚮往替狗起名作Toutou, 但我的狗都是用中文名的,靈機一觸就叫他多多。同時又想起中國現代詩人聞一多,於是又說他全名叫任一多。他也果然是條詩狗,常常一步成詩,最著名的作品是 朗誦起來可以長達十多分鐘的 《Wowowow, Wowowowow, Wowowow!》 ,唸起來鏗鏘有力,甚能引起全家狗狗的共鳴,隨時來個集體朗誦,廣受歡迎,鄰居側目。

多 多的一邊熊貓眼﹙左眼周圍長著黑毛﹚曾經鬧過幾次笑話。剛來的時候,隔壁陳太以為他一邊眼是盲的。一次帶他上街,迎面而來一個爸爸跟他的小女兒說:「隻狗 俾人打瘀左隻眼。」又一次,一班警察在我家附近查案,從樓下看見露台上的多多,又議論紛紛:「咁過癮既,好似打瘀左咁。」哈,真係!

任 一多在這家裡剛剛渡過了六個年頭,兩年多前一夜歡娛之後又搞出了一女五男小狗,卻從未盡過做父親的責任,只懂呼呼喝喝橫行霸道。不過無論如何,他總是我的 愛兒,小狗的爸爸。現在,只願他能安舒地溫暖地有尊嚴地而且充份感到被愛地渡過在世餘下的日子,將來在上主的懷中也快快樂樂乖乖地。

Sunday, 19 December 2004

夢如人生試問誰能料

『懷緬過去常陶醉,一半樂事,一半令人流淚。』 --- 薰妮:《每當變幻時》

幾天前跟曾經一度緊密合作的舊日戰友吃了一頓「高級茶餐廳」的晚餐。雞飣唔斷。
沒一起共事大概十年有多了吧,上次共聚也好像是四五年前了。
從前佩服她的思想細密和對渣野的批評力度,跟她合作,總之要打醒精神;還有她對工作的conscientiousness ---- 最後這點,不知是否我們某一代隊友的特質,在後來的新隊友身上好像愈來愈薄弱。
從來都知道她是個會對本身感興趣的事物窮追不放的人,卻沒料到她現在會跑去學日文,為的是第一手地了解日劇所展現的日本社會文化,更打算為此重返校園,對這課題作個人類學研究。將心比己,對於我們這把年紀還想再唸書的傻人,我通常都會吶喊助威推波助瀾一番,對她當然沒例外,仲扮晒熟行提議埋邊間學校邊個課程。

回家路上,我的記憶飄到十多年前,我們在工作上一起經歷的最艱難也是最緊密時刻。
當時我們剛完成了兩部鉅製,製作主任和幾位編導卻紛紛請辭,害得大老細出馬在整個部門裡逐個約見了解。面對我們歷史上第一個夢幻組合的瓦解,我夜夜輾轉,渡過了連續幾個難眠的晚上,真有「問如何下去」的慨歎。(至今我仍然認為,當年的組合是我在工作上經歷過最強的集體腦袋。)
那時我是電視組創作主管,她統領電台節目,本來是同一部門各領一team,各有各做互不相干,只要姿態上保持友好合作就成。但登時形勢逆轉風雨飄搖,變成總監跟她和我三人要拼手抵足合力重新開天闢地。具體細節已很模糊,只是那種天天一起重頭買菜煮飯重建家園的感覺仍仿如昨日。
過了幾年,輪到她向我請辭。還記得她在南沙回香港的船上初次跟我分享離開的念頭,到後來正式辭職,那親筆寫的辭職信一開頭就說「任代總監:九年了」,字體龍飛鳳舞甚有型,內容簡潔卻是有情。她的last day,我確實依依不捨。

然而,往後十年卻更令我不捨。
獅山代有才人出,維港後浪推前浪。我有幸合作過其他出色的隊友,尤其慶幸的,是有比她更加conscientious更加盡心投入更加能夠毫不留情給我忠實批評而且能夠更加全面分擔我領導責任的緊密夥伴。這段歲月,勞氣沮喪的時候多得可以令我隨時仆街吐血,親密夥伴的支援卻讓我仆極唔死。
曾經幻想,剎那可以淡入永恆,但是天下筵席無不散,只是那筵席和鄰座的partner卻教我永遠難忘,永遠感激。
如今,孤身走路。要甘於寂寞,比想像中難。

『夢如人生快樂永記取,悲苦深刻藏骨髓。』 --- 薰妮:《每當變幻時》



Tuesday, 14 December 2004

商界不仁,以萬物為西九

紅灣半島話拆又唔拆,好多人額首稱慶覺得打贏仗,話環保意識勝利,公民社會勝利,輿論勝利。我就無咁樂觀,因為隨時win a battle but loose a war。
看看一些商界人士投資界人士 ... [題外話:呢個名都幾好笑,「投資」本身是一種市場活動,竟然可以稱為一個界別,咁我都可以稱為買書界買送界食飯界人士囉] ... 唉,返番正題:
看看一些商界投資界人士甚至個別經濟學者,竟然話紅灣發展商向政治壓力讓步,為香港營商和投資環境帶來負面影響。有條友對住鏡頭講,拆卸紅灣本來是個合理合法的正常商業決定,可惜少部份政客把事情政治化,恐怕會打擊投資者對香港信心(大意)。最離譜那個陳啟宗,話香港而家變成全國最共產主義的地方,只重財富分配,不重創造財富,聽到我火滾!
香港從來有停止過創富嗎?但創富是創了誰的富?市民叫那1%最富有的人咪亂黎,竟然被指為左住佢創富。大佬,而家香港貧富懸殊名列世界前茅,就算唔咁偉大講甚麼社會公義,功利D都要講下財富分配啦,否則隨時大暴亂都有份,到時搞到我的警察朋友鬼咁唔得閒咪慘!
當代世界商業趨勢,講究企業的社會責任,環保意識,文化使命;或是假意或是真心,總之都要做,否則根本無法立足。這也是近幾十年來全球資本主義不斷自我完善得以繼續生存的因素〈或者手段〉。陳啟宗之流自暴其短,遠遠落後。所以我覺得何俊仁對明珠台講得對,這類人只適宜到貪污橫行毫無環保概念沒有公民意識的「未發展」地區做生意。
政府仲好笑,初時死都話無野可以做,一陣又話唔贊成拆,人地公佈唔拆就當堂表示歡迎,側側膊過關。根本成單野係偉大的特區政府搞出來架嘛 --- 先是好大喜功八萬五,跟著見玩大左雞毛鴨血,為平息地產商怒氣立即停售居屋,咁剛剛起好個D點算?紅灣點算?咁呢單野你話邊個問責好呢?D局長司長有甚麼話可以說?
鏡頭一轉PAN到西九龍。上一鏡剛剛TAKE完紅灣,呢鏡我可以期望甚麼?我還夠膽期望甚麼?
政府現在擺明好大喜功,大地在我腳下。假如將來又發覺玩大左,咁會點?
各大財團虎視眈眈,未來可以有大把合理合法的正常商業決定;我等小民吵吵鬧鬧就是把事情政治化,影響各國投資者的信心。
看著眼前的香港,不知何故,近日頻頻想起百多年前,孫中山組織「興中會」時形容清代末期的中國:「強鄰環伺,虎視鷹鄰,瓜分豆割,實堪虞於目前 ... 」。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 香港特區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

Wednesday, 1 December 2004

卅年山水竟相逢

好神奇!真係好神奇!

最近竟然跟幾位廿多年沒見的中學同學飯聚!其中最近見過的一個都肯定超過十年沒見,最久的應該有廿九年啦。(係呀,我年齡無秘密,我1975年中學會考架!女同學就叫我咪咁大聲。)

事緣有幾位同學最近竟然咁得閒返母校參加46週年校慶聚餐,又竟然讀到我去年應邀為母校45週年刊物寫的懷舊文章,於是就想刮我。某夜,失去聯絡十多年的初中老友彭蜞竟然又找到我當年給他的電話號碼(連2字頭都未有),打來竟然又找到我。嘩!啤呢吧啦講左成幾十年野,又話我知當年的班長正在收集整理各人的聯繫方法,準備明年大搞畢業30週年聚餐。娃哈哈! 過了幾天,班長來電,又係呱呱呱的講左幾十年野。最後結論:不如趁熱約幾個出來飯一飯佢啦,反正我明年都不知身在何方。

到達飯聚現場前一刻都頗為緊張 --- 如果行暈全場都認唔到人,點算?幸好各人風采依然好易認!但見各位昔日同窗,成熟穩重卻又青春長駐,道已不同卻是多嘴似當年,有人兒子大學快畢業,有人仍是蕭灑單身族,唯有我廿九年後還在讀書,唉有排搞。

是次偶然重聚既由一篇舊文章而起,我也就找那篇大作出來,在此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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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靜室查經到神學研究
(寫於2003年9月,原刊於循道中學45週年校慶刊物)


一九七零年暑假某天,一個身材矮瘦得令人難以置信的中一新生,戰戰兢兢地踏進循道中學校長室,像其他所有新同學一樣,要面對正副校長個別接見。
面見結束時,副校長文國偉牧師對他說:「你家裡環境不太好,多用功讀書吧。」小子默默點頭離去。
小子如今已屆中年,身高正常,但依舊瘦削,而且畜了鬍子。
簡單一句話,成了我對循道中學最早的記憶;三十多年過去,文牧師說這話時的語調神態,依然歷歷在目;每當回想,心裡感動依然。 
中學時代,人未開竅,用功不成;但那句簡單的話,卻時刻提醒著我做人做事不能胡來,至今仍鞭策著我探求學問努力不懈。

當年校內「官方」的宗教氣氛並不濃厚,卻有一群熱心的基督徒同學在「民間」工作,令學生基督徒團契蓬勃非常。我大概也是抵受不了一些基督徒同學的猛烈攻勢,由中一下學期開始便參加學生團契的聚會,在團契的「靜室」裡查考聖經、唱詩祈禱,在週會裡聽講道。
一年一度的團契夏令會是每年盛事,更是有名的「靈性強心針」。二十元營費,便可以享受五六天的宿營,除了每天下午玩餐死、半夜不肯睡之外,早晚的聚會總叫人熱血沸騰,像要把生命放在祭壇上燃燒。一些已畢業的學兄學姊回來擔任營會導師,出錢出力,也成為叫人感動的模範。

回想起來,那時少不更事,對信仰之事似懂非懂。反叛的成長歲月,對任何好玩的事情都躍躍欲試;那個年代的社會急變,卻又挑動了我認識世界探索人生的心。
課堂裡枯燥得可以,課堂外卻是多姿多采;然而最堪回味的,還是中三中四期間跟一群本校和他校的同學一起,在社會署註冊,搞了一個社會服務社,服務油麻地避風塘的艇戶。一兩年之間,我對世界與人生的體驗來了個大躍進。相比之下,在學生團契裡接受的那一套信仰,便顯得太私人化和抽離現實了。
我早期的信仰之路,便是在這樣混雜的處境下起步的,表面平靜,內藏暗湧。但朋輩的拉力,特別是一些較高年級的兄姊的關顧和榜樣,令我始終沒有離開追尋上帝的路。
中五畢業後,我開始參與中學隔鄰的循道衛理聯合教會聚會,對基督的信仰也在此紮根。及後多年的升學、工作、和生活各方面之中,都不斷面對衝擊和挑戰;而正正是這些衝擊和挑戰,推動我一直投身傳播與文化工作,也驅使我進修神學研究,為要建立基督信仰與社會現實的橋樑。
卅年回望,今天我對當年在學生團契的私人化信仰很有保留,卻很懷念靜室裡的禱告,特別是中五會考前後,前路茫茫,大家經常一起分享祈禱、互相支持的日子。此刻夜深人靜,心中便惦念當年常常走在一起的婉芬、Sonnie、Kester、綺玲、詠儀、志璜、蕙仙、衰野、彭蜞 ….. 等等等等;這些年來,上帝對你們怎樣了?你們又對上帝怎樣呢?

簡介:
本文作者畢業於九龍循道學校,1970年經升中試分派到循道中學,1975年會考成績平平,未能原校升讀預科。在他校念預科後升讀浸會學院,畢業後至今多年一直從事傳播與文化工作,曾往美國麻省哥頓康維神學院攻讀神學研究碩士,及於中文大學深造傳播研究,曾任突破機構媒體節目總監,目前是中文大學崇基學院神學組名譽副研究員,英國愛丁堡大學神學院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