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the business of theology it is hard not to be controversial - Jurgen Moltmann

Sunday, 14 December 2003

簡單,平靜,充實,快樂

輕輕的,在愛丁堡第一個學期溜走了,帶走了很多片雲彩。
本來這裡的「學期」只是為修課的同學而設,研究生並沒有正式的「學期」(和假期) 可言,但十二月始終臨近聖誕,神學院裡剛剛舉行過將臨節崇拜 + 教授土製酒會 (超正) + 蘇格蘭傳統舞會 (Ceilidh),隔一天又來個學期結束崇拜 + 聚餐,圖書館又通告甚麼時候聖誕收爐,一切一切都提醒我們:學期完了。

兩周前香港隊三缺一飯聚,就很慨嘆八個星期過得真快。
而我們這個「拋妻棄夫神學三人組」,更是七周以來首度人齊而又沒有國際友人加入,無幾可吃一頓純廣東話晚餐,由互相關心大家的工作進度談到蘇格蘭香港中國,天南地北天旋地轉,由7:40一直坐到11:40泰國餐廳打烊,認真盡慶。


至於我這兩個多月以來的生活,可以用八個字總括 (是呀,我在愛丁堡已經兩個多月啦):
簡單、平靜、充實、快樂。

我本來就是個生活簡單的人,但原來簡單還可以更簡單,在這裡幾乎是跟古人看齊,只不過跟日出日落脫鉤罷了 --- 基本上是「起床而作,上床而息」,而萬事萬物都沒有定時。哈哈。

平靜嘛,夜裡讀書寫作,就常常是聽著自己的呼吸聲,翻書聲,寫字時筆尖刮紙聲,電腦鍵盤聲,和房間超寧靜時耳朵裡的烏烏聲。曾有段日子會開著網上電台的音樂,英國希臘捷克南韓的古典音樂台到New Age Music都聽;可是近一個月來常要超集中,就連音樂也不開了。
有點恐怖嗎?一點也不。習慣了就很享受啦。


充實和快樂都是毫無疑問的,而且比預期中充實和快樂得多。

傳統上,在英國唸博士是沒有課堂的,基本上是自己做研究,定期參與研討會,但時移世易矣!
由於各個撥款研究的機構覺得太多研究生磨下磨下磨幾年都搞唔通自己想點,DUM波鐘晒米飯,於是施壓力令各大學加強督導,讓學生唔駛咁迷茫,兼且唔駛霸住個位累街坊。凡是四年都未完成博士論文的,大學和學生都會有排受,好自為之。
愛丁堡大學神學院便指定所有研究生第一個學期必修「神學研究方法」,又積極建議我們參與旁聽一些碩士課,讓我們每周見下人不致自閉。另外按英國大趨勢實行雙指導制 (即每人有個2nd supervisor),規定每學期最少跟指導老師正式會面三次,無得潛水。

我是個好學生,聽從指導老師的「強烈建議」,這個學期便旁聽了「媒介意識與神學」和「基督教倫理」,另外自己貪得意又八卦去坐埋「亞洲基督教神學」。雖曰旁聽,這裡卻根本沒有「旁」與「聽」這回事,實質上除了不用交最後的學期長文之外,其他一切(譬如做報告等)都要做足。最初覺得,嘩,咁搞法都幾係,不過後來習慣了,就沒甚麼而且樂在其中。


必修的「神學研究方法」,每次由不同老師負責,其實是講怎樣在愛丁堡大學神學院 (或英國任何學府) 完成研究學位的生存竅門;除了實際資料外,最有趣的還是聽不同老師分享求學、研究、寫作、甚至求職等實戰經驗,有笑有淚有血有肉,人味十足。

那科「媒介意識與神學」由我的指導老師親自主持,對我來說難度不高卻又有點新刺激,都幾好玩。
我的指導老師麥佐人博士 (Dr. Jolyon Mitchell) ,為人溫文爾雅卻又鬼馬多端,從事學術工作之前,是英國廣播公司世界台和第四台的製作人;目前負責主持愛丁堡的媒體與神學研究計劃,也是「媒體、宗教、與文化國際研究議會」的核心小組成員。到他家裡吃飯,會舒服到不想走;但到討論我的研究計劃,卻唔係講笑,巨細無遺隨時俾佢一野掃低。

至於「基督教倫理」就 … 唉,怎麼說呢。我話晒都有個專攻基督教社會倫理的碩士學位,留學美國頂級神學重鎮波士頓,但依然覺得這科難度屬於偏高至甚高,最初真是一棟都無。它其實是俯瞰二十世紀神學倫理 (Theological Ethics) 的主要人物,常涉及千多年歐陸哲學傳統的討論;我目瞪口呆,只能看著班上三位德國小姐揮灑自如了。
主持這科的講座教授羅邁喬博士 (Dr. Michael Northcott) ,思路縱橫,出入經史百子焯勵風發。初時覺得此人串而可畏,相處數週漸見真情,現在變得很喜歡他,尤其欣賞他對世界的情懷與執著。上週他請一眾同學把酒言歡,個個未食晚餐空肚隊番兩杯感懷身勢清議世情,更是過癮。

對於「亞洲神學」我本來只抱觀望態度,姑且看他們在蘇格蘭竟然學人講亞洲神學搞得出甚麼來。沒想到由於同學五湖四海,南韓緬甸美國加上中國香港特區,討論觀點就非常多元,比在香港講還要過癮。
主持老師高依俐博士 (Dr. Elizabeth Koepping) 本是英格蘭人,但數十年來縱橫歐洲澳洲婆羅洲,近年才搬到蘇格蘭,常說自己認識沙巴多於英國。此人好人兼好客,亞洲烹調又有兩手,每當有藉口便會請大班同學到家裡開餐隊酒,各人自出自入好自由。

除此之外,我棣屬的「神學與倫理科」研討會隔週便舉行一次,討論後有酒飲有薯片食,所以我一定去。我為人好學又貪心,經常出席「神學與公共事務研究中心」的講座,稍有空檔又去埋根本唔關我事的「新舊約研究」和「世界基督教」的研討會,雖然那邊孤鬼寒無酒飲無野食都去。範範的老師同學見我熟口熟面,都當正我是他們那範的,嘻!

[順帶一提,我們研討會都是老師們自己買酒搬酒倒酒洗杯執野的,絕無成隊校工跟尾,堪稱典範,好野!]


不過如此一來,便真的充得好實了。因為以上一切都只不過是旁枝,我目前的主要任務還是要集中搞好自己的研究計劃,所以快樂得很,天天下午三時許天漸黑之後返回房間便很high。
快樂其實是一份很主觀的感覺。很多很多個深夜或清晨,當筋疲力歇上床時,腦袋的思考往往要超過半小時才能停下來,卻常常感到非常快慰,只因我覺得自己正在做這個階段最想做的事情。

至於我的研究到底搞啥鬼呢?時間關係,現在不能講了,還是留待第三學期結束前 [即五六月間] 通過 (或通不過) 評核議會後再說吧,現在講了都未必成事。

最後,容我改編 “Yan Can Cook” 所說的:
If Yam can study, so can you!再見!

(originally my 'Letter from Edinburgh 2' > 14 Dec 2003)